去往上次露营地的夜路，格外安静。一路上只有摩托车引擎的滋滋声，它安静坐在后面抱着我。
后视镜里是它犹如黑幕般的黑色长发，头盔盖住了它瞳孔的红光。
导航里显示到达那边最快也要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。我们一路沉默不语，惨白的月光铺满公路，前方黑乎乎的道路尽头。犹如一只黑色巨兽，一点点把我们蚕食殆尽。
【你说的是真的？】
我问道，它略微前倾。身体整个放在我身上。
【我以为是你叫她来。】
它淡淡答道，嘴边残留些许余怒。
【呃，好吧。听着，我绝不可能做的了那种事情。我认知中的川尾同学，和你共用同一个肉体，那么这也就代表。我不会凭空变出另一个川尾同学，然后让她来我家给我做什么该死的火锅。肯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，不是吗。】
它反复拉扯着我的制服，仿佛像是在诉说着对刚刚那一幕不满。
【我不想和阿迪贝分开。】
【呃？！你再说些什么鬼话，我们不会分开。你还得帮我，不止是川尾同学。以后我们还有很长时间。】
【阿迪贝...我们的时间不多了。】
摩托车缓缓减速，我小心让它像只该死的猫咪一样缓缓停了下来。
【你什么意思，什么叫时间不多了。我再说一次，你从刚刚开始，我说话的时候你就没有看着我的眼睛，你这样会让我感到非常不安。】
【能让你救回她的唯一办法，就是重新回到我们出发的那个时间。在那个时间，不一定就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。】
我取下头盔，抱在腰间。看着它取下头盔，缓缓下车。
【什么意思？你是说...你会消失？！】
它微微点了点头，站在我面前。踮起脚尖，握着我的手，轻吻着我的嘴唇。
【不行！这绝不行，这个计划糟透了。我们不能这么干，听着，不管你是什么。但是现在你已经被我拉入伙了，所以我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。我已经制定好了一个让你改变进食的计划，你如果有兴趣我可能完整讲给你听。这能让你看上去更像一个普通人类，我能改变这一切。】
【阿迪贝你到底还想不想救回你心爱的女人，还有你的同类？】
它退开，单手摆弄长发。和我保持着标准的——社交距离。
我不喜欢自己和它在这种距离间说话。
【呃，是的。没错，我想要那么做。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，如果你说的是真的。那么我们就想其他的办法，我们一定能找到其他办法的。明白？】
我双手扶着它的肩，我从未像今天这样坚定过。我死死瞪着他的眼睛，我现在已经不讨厌它的红色，它的瞳孔里满是寂寞的深红。
它紧抱着我，把头深埋在我胸间。
我们感受着彼此的体温，即便是隔着制服。我也能感受到，那股来自深红的温暖爱意。
【这是最后的机会，这也是能够让我们赢得战争的最后手段...我没有选择的余地。】
【呃？！什么？】
【之前为了摆脱追兵，我们进行了一段时间超光速航行。但是现在，时间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，你应该很庆幸她看到我的时候，你心爱的女人还在我体内沉睡着。否则，现在她已经死了。】
我摇了摇头，张大嘴。我猛吸了两口夜间潮湿的海风，然后重新调整呼吸。
吸气，呼气。吸气，呼气。
我在脑内不断复现出刚刚的场景，她是另一个川尾。而在它体内，还有一个川尾。
【你是说，如果她们见面了。川尾就会死？！】
【阿迪贝你理解的没错。】
它微微点了点头，我听说过时间博弈论。但是没想到，竟然是在这种地方用上。
【我CAO...这太糟了。这真糟糕，那么下一步，我们该怎么做。】
【修正时间，不仅只是为了你，这对于战争的结果，这关系到我们一族的生死存亡。】
它放开我，来到摩托车旁。
【不，这不是真的。嘿，你答应过我。会留在我身边。】
【只是有那种可能性。】
【好吧，你耍我。该死的，你休想那么做，现在给我从摩托车上下来。快点，就现在。给我踏马下来。】
我大步来到机车面前，关掉导航。它只是转头看着我，它摇了摇头。
【是时候，了结这一切了。阿迪贝，我想让你恢复到之前的生活。我不想每天看着你，焦虑，恐慌。】
【呃，你错了。我没你想的那么懦弱，给我下来。别一直坐在那该死的机车上，对你没什么好处，这事没得商量。】
我们对峙了很久，它不肯下车。我也不会上车，我不会让它那么做。
看不见的敌人，信不过的同伴，等不到的希望。
这就是我现在的状况，没什么比现在更糟的。我警告它不要等到我完全燃烧起来，它才肯下车。
【继续留在这里，也并不代表。你和我就会安全，追兵还会继续找到你和你心爱的女人。一旦她被你拉下水，或是失去生命。时间线就会混乱，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。】
【我才不管那些该死的怪物！让他们放马过来，看到我手里的球棍？我问你踏马看到没，我会干掉他们。】
它闭着眼，摇了摇头。
【阿迪贝，我会这么做。是因为我知道，未来已经牢牢掌握在你手中了。现在的你，已经能够解决一切。】
【别特么跟我提什么未来，那种怪物。不管来多少，我都不会退缩。你现在就给我下车，马上。我不会让你开着那该死的飞船，去改变什么时间。】
【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，阿迪贝。】
我猛地转头看着它，它已经戴好头盔。
回过神来的时候，我已经骑在机车上。距离上次露营地，还有不到一百公里。
【要是肚子饿了，就告诉我。】
【不饿，我现在很好。谢谢你。】
它轻声回应道，隔着摩托车头盔，我能感觉到它的笑容，是如此的甜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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